chapter6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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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嘔……嘔……”
一陣又一陣的反胃感湧上喉頭, 許宜帆趴在馬桶邊緣，明明惡心地不行，嘔的眼淚都憋出來了, 卻什麽都吐不出來，感覺痛苦極了……
“怎麽突然就想吐了……”傅靖遠看著她不停作嘔, 一邊拍打她後背, 自己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, “
是不是胃不舒服？還很難受嗎？要不我們去醫院……”
許宜帆又“嘔”了兩下，確定再怎麽作嘔也只是徒勞, 根本什麽東西都吐不出來，終於決定放棄。
她拿起漱口水漱了漱口, 又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拭了把嘴，半晌才緩緩直起身體來，有些氣虛地說，“就是……突然感覺腸胃有點不舒服……”
“腸胃？”傅靖遠一楞，才想到中午只顧和母親鬥氣，連飯都沒讓她吃，心裏湧上一絲愧疚，擡手將她臉畔頭發撥到耳後, “是因為中午沒吃飯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要不是他撐著，許宜帆感覺自己都沒站不住了。靠著他緩了會兒，她搖了搖頭, “就是……感覺有點反胃。”
“反胃？怎麽突然覺得反胃？”傅靖遠皺了皺眉, 擔憂地問, “除了反胃還有沒有其他感覺？痛嗎？”
“也不痛, 就是惡心。”許宜帆回憶了一下，“剛剛在樓下吃了理查德做的土豆餅和烤火腿, 可能……有點吃不慣吧。”
土豆餅和烤火腿？
這一路兩人入鄉隨俗，沒到一個地方吃得都是當地特色菜肴。不過之前好像也沒見她有這麽大反應，傅靖遠視線掠過她略顯蒼白的臉，心裏還是放心不下，“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下吧，你這樣……”
話沒說完轉身就要去拿外套。
許宜帆連忙拉住他，“不用了吧。”
只是幹嘔了一下，應該沒那個必要。
“還是去下醫院比較安心。”傅靖遠給她整了整衣領，“就是這會兒外面有點冷，手套和帽子要戴上。”
豈止是冷，下午還下了那麽久的雪。又是在異國他鄉，看個病多麻煩……
何況從早上去滑雪場到現在，都已經折騰了一天了。
“我已經好多了，真的不用去醫院。”許宜帆捂著嘴打了個呵欠，“明早還要坐飛機，我有點累，晚上想早點睡。”
“可——”傅靖遠還想再說，放在外面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。
兩人相視一眼，這個時候會是誰……
“先接吧，也許有急事找你。”許宜帆推著他走出浴室。
傅靖遠眸光微閃，難道是……
心裏音樂浮起一絲希冀，直到看見上面那串熟悉的號碼，眼底的光瞬間消失。
自嘲地扯了下嘴角，真是想多了，都十幾年不管不顧了，怎麽可能會再找他？
視線再次在屏幕上頓了頓，他遲疑了一下才接起，“……爸？”
電話這頭的傅章霆看了眼手機，他有多少年沒這麽叫過他了？
一身反骨的臭小子突然變得這麽乖順還真讓人有些不適應。
他嗯了一聲，清了清嗓子，“聽說你們出國了？”
顏鑫睿這個靠不住的，傅靖遠咬了咬牙，正想像往常那樣頂回去，腦海裏卻突然浮現白天陸挽梅說的那些……到嘴的話頓時卡在了喉頭。
不得不承認的是，她離開後的那些年，一直都是這個被自己怨恨了多年的男人在照顧自己。但也是他騙了自己這麽多年……
他嘴角輕顫，心裏一陣五味陳雜。
手機那頭突然沒了聲音，傅章霆有些奇怪地“餵”了一聲，信號不好嗎？
又等了會兒，那頭再次傳來小兒子甕聲甕氣的聲音，“你說。”
語氣沒了平時的倔強固執，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。
傅章霆聯想梁致遠聯系自己時的那句“只是不想讓我姐姐傷心，不然那臭小子關我什麽事。”
看來在前妻那受了不小的打擊。
他擡手捏了捏山根，問：“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他問這話時語氣帶著些微悲憫，似乎早就料到了一切。
傅靖遠張了張嘴，半晌才語氣艱澀地問，“這些年……為什麽一直為什麽不告訴我？”
為什麽不告訴他？傅章霆目光微閃，記得當年他騙他他的母親在國外沒了的時候，那孩子也是紅著眼眶一臉固執地問他為什麽不告訴他？
多少年過去了，這小子還是一樣執拗。
默然片刻，他微乎其微地嘆了口氣，“你對她感情那麽深，心氣又那麽高，那會兒哪裏受得了？”
以他的性格當時說不定不管不顧追到國外去了，十幾歲的半大少年，哪裏是當時已在拉州擁有一席之地的梁致遠的對手，那小子能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活下來，早練成一身心狠手辣的手段，除了陸挽梅他誰也不在乎，並且心裏一直記恨著他當年橫刀奪愛，說不定臭小子人一過去就被他當成眼中釘無聲無息處理了……
拉州那個地方，他就是想救也鞭長莫及……
“如果這次我沒遇到他們，你們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讓我知道？”
小兒子的質問拉回了他的思緒，傅章霆苦笑了下，“如果可以，希望你一輩子都不知道……”
一輩子……傅靖遠下顎緊了緊，“你們真當我是小屁孩來糊弄。”
聞言，傅章霆自嘲地一笑，“只是這個謊言，好像也沒多高明，這些年……你依然活得很辛苦。”聲音壓著絲微不可聞的愧疚和心疼。
傅靖遠扯了下嘴角。
被仇恨充斥的人生，怎麽可能不辛苦……
只是……父親滿頭銀絲和隱忍克制的模樣在面前浮現，他深吸了口氣，語氣有些覆雜，“被我恨了這麽多，你們就一點都不覺得冤……”
那頭沈默了。
又等了會兒，就在傅靖遠以為他會回避這個話題時，卻聽電話那頭的人終於低聲開口，“不管你怎麽想，我始終是你爸……”
“難道不是把我和我哥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嗎？”傅靖遠自嘲一笑。
關於這一點，傅章霆並沒有否認，“一開始是……”
果然……傅靖遠目光瞬間黯淡下來，自己和大衛一樣，只是枚棋子而已。
“後面看著你倆一天天長大……從蹣跚學步，到會叫爸爸……”
那頭略寫別扭的嗓音拉回他的思緒，傅靖遠一楞，原來那些，他都記得。
往事歷歷在目，在他自小印象中，父親並一直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，他平時工作忙，在家的時間也並不多，對他們尤其是對哥哥的要求十分嚴厲。只是每次回來的時候，他都會特地抽出時間陪他們，雖經常被精力旺盛的他們弄得手足無措……
他知道自己小時候挺頑皮的，沒少給他出難題，到現在還記得有一次和睿子他們玩捉迷藏，他爬到院子裏最高的那棵老槐樹的枝頭上，原本還企圖從那兒爬出圍墻外，結果一個樹枝太細，經不起他折騰，當初折斷了，而他直接從上面跌下來，那麽高的地方，當時都嚇傻了，因為自己肯定要摔死了……
關鍵時候，一雙有力的大手接住了自己，他呆呆擡頭，望見沈著個臉的父親。那會兒他還以為一頓胖揍肯定跑不了了，結果父親卻並沒有打他，只警告說再有下次就去醫院躺著……
那時的父親身形高大偉岸，像座山一樣……哪像現在，多走一段路都要停下來歇會兒，尤其做了手術之後，整個人瘦了一大圈……
眼眶突然莫名有些熱，父親這幾年真的老了不少……
“這麽久沒回家了，明晚一起吃個飯吧。”
那頭傳來傅章霆的聲音，明明和往常沒什麽不同，傅靖遠卻好像從中聽出了不一樣的關懷。
他喉頭動了動，過了會兒才輕應了聲“好。”
……
掛完電話，傅靖遠心緒還有些難平。
見他怔怔看著屏幕，許宜帆淡笑道，“其實你父親還是很在意你們的。”
她說著自嘲一笑，“不像我……才是真的……”爹不疼娘不愛。
後面的話沒說出口，但是她眼裏的苦澀傅靖遠看到了，探手攬她入懷，他的語氣已經恢覆如常，“我爸就是你爸，他在意我，肯定也在意你。”
將人抱緊了幾分，他故意逗她，“實在不行，我不介意多層身份……”
對上那雙帶笑的桃花眼，許宜帆微松了口氣。
能開玩笑，說明情緒已經調整過來了。
拍了下他後背，她難得配合道，“先給零花錢再說。”
“我的錢不都在你那兒？”傅先生微瞪了瞪眼，表情無辜。
“少來，私房錢呢？”
“天地良心啊傅太太，我哪有私房錢。”
“最好別讓我發現，不然……”許宜帆哼了一聲當做警告。
“許警官明察秋毫……”
傅靖遠瞇了瞇眼，突然想起這是兩人在國外的最後一晚了，眸光一閃，“對了，你警服呢……”
“在行李箱裏。”許宜帆都不知道出門前這人為什麽非要她帶警服，還是那套繁瑣又正式的常服。
對上男人笑得跟狐貍似的俊臉，她心底染上一絲懷疑，“你……”
話未說完，整個人突然被人打橫抱起。
她慌忙環住他脖頸，“幹嘛呀你……”
男人抱著她穩穩往床邊走去，薄唇噙著絲笑，搭上那張濃眉飛揚的俊臉，痞子似的。
心裏隱約猜到什麽，她臉紅了紅，嗔他，“都要吃飯了……”
“你不是剛吃過嗎……”
“那你不餓嗎？”他今天幾乎都沒吃過什麽。
“一會兒就飽了。”
傅靖遠將她放到床上，高大的身體隨即覆了上去，“老婆，我們今天玩個有意思的。”
……
落地窗簾緩緩滑動，擋住了一屋的火熱春光……
窗外依然是白茫茫的世界，只是明亮的夜空再沒有一絲雜質，萬物明朗，天空幹凈通透，如同那句古詩——雪後初霽陽光至，寒色不遮萬山翠……
第二天，作繭自縛的傅先生好不容易才把傅太太從床上挖起。
許宜帆又累又困，任由他給自己穿上衣服，洗漱過後下樓吃飯，她的胃口依然不是很好，被傅靖遠哄半天才勉強吃點，之後收拾行李趕去登機……
回到南城已是下午四點多了，一部黑色的奔馳越野車早已停在外面，竟是傅靖修開車來接他們。
大約剛從公司過來，他身上穿著身深灰色的西裝，修身剪裁的設計將本就修長的身形襯地愈發筆挺矜貴，配著鼻梁上那副金邊眼鏡，斯文內斂的模樣和那部霸氣又充滿力量感的越野車形成鮮明反差。
許宜帆還在為第一次見面不歡而散的事感到無所適從，傅靖遠已經放好行李拉她上車，“晚上張姨煮了啥？”
大剌剌的語氣和平常並沒有什麽不同。
“你想吃什麽？”
駕駛座傅靖修淡淡一笑，車速卻不減，鏡片後的眼睛十分紳士地掃了眼他身側的人，“弟妹呢？”
“吃了幾天西餐都快給我們吃吐了。”傅靖遠偏著頭想了想，“炒面，拔絲芋頭，茄子煲……再來個佛跳墻吧……”如數家珍的幾乎都是妻子的喜好。
“這麽素？”傅靖修握著方向盤笑道，“鮑魚、蝦和螺那些海鮮吃嗎？”問的當然是他身側的人。
隔著鏡片對上他溫和的目光，許宜帆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傅章霆的影子。
海鮮嗎？
她抿了下唇，仿佛聞到了腥味，胃部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湧起來……
傅靖遠見她皺眉捂住嘴，連忙拿過垃圾桶，“怎麽了，又不舒服了嗎？”
許宜帆搖了搖頭。
深吸了口氣，努力緩過那陣不適。
想起這兩天的反應，心裏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……
她該不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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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64
“嘔……嘔……”
一陣又一陣的反胃感湧上喉頭, 許宜帆趴在馬桶邊緣，明明惡心地不行，嘔的眼淚都憋出來了, 卻什麽都吐不出來，感覺痛苦極了……
“怎麽突然就想吐了……”傅靖遠看著她不停作嘔, 一邊拍打她後背, 自己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, “
是不是胃不舒服？還很難受嗎？要不我們去醫院……”
許宜帆又“嘔”了兩下，確定再怎麽作嘔也只是徒勞, 根本什麽東西都吐不出來，終於決定放棄。
她拿起漱口水漱了漱口, 又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拭了把嘴，半晌才緩緩直起身體來，有些氣虛地說，“就是……突然感覺腸胃有點不舒服……”
“腸胃？”傅靖遠一楞，才想到中午只顧和母親鬥氣，連飯都沒讓她吃，心裏湧上一絲愧疚，擡手將她臉畔頭發撥到耳後, “是因為中午沒吃飯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要不是他撐著，許宜帆感覺自己都沒站不住了。靠著他緩了會兒，她搖了搖頭, “就是……感覺有點反胃。”
“反胃？怎麽突然覺得反胃？”傅靖遠皺了皺眉, 擔憂地問, “除了反胃還有沒有其他感覺？痛嗎？”
“也不痛, 就是惡心。”許宜帆回憶了一下，“剛剛在樓下吃了理查德做的土豆餅和烤火腿, 可能……有點吃不慣吧。”
土豆餅和烤火腿？
這一路兩人入鄉隨俗，沒到一個地方吃得都是當地特色菜肴。不過之前好像也沒見她有這麽大反應，傅靖遠視線掠過她略顯蒼白的臉，心裏還是放心不下，“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下吧，你這樣……”
話沒說完轉身就要去拿外套。
許宜帆連忙拉住他，“不用了吧。”
只是幹嘔了一下，應該沒那個必要。
“還是去下醫院比較安心。”傅靖遠給她整了整衣領，“就是這會兒外面有點冷，手套和帽子要戴上。”
豈止是冷，下午還下了那麽久的雪。又是在異國他鄉，看個病多麻煩……
何況從早上去滑雪場到現在，都已經折騰了一天了。
“我已經好多了，真的不用去醫院。”許宜帆捂著嘴打了個呵欠，“明早還要坐飛機，我有點累，晚上想早點睡。”
“可——”傅靖遠還想再說，放在外面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。
兩人相視一眼，這個時候會是誰……
“先接吧，也許有急事找你。”許宜帆推著他走出浴室。
傅靖遠眸光微閃，難道是……
心裏音樂浮起一絲希冀，直到看見上面那串熟悉的號碼，眼底的光瞬間消失。
自嘲地扯了下嘴角，真是想多了，都十幾年不管不顧了，怎麽可能會再找他？
視線再次在屏幕上頓了頓，他遲疑了一下才接起，“……爸？”
電話這頭的傅章霆看了眼手機，他有多少年沒這麽叫過他了？
一身反骨的臭小子突然變得這麽乖順還真讓人有些不適應。
他嗯了一聲，清了清嗓子，“聽說你們出國了？”
顏鑫睿這個靠不住的，傅靖遠咬了咬牙，正想像往常那樣頂回去，腦海裏卻突然浮現白天陸挽梅說的那些……到嘴的話頓時卡在了喉頭。
不得不承認的是，她離開後的那些年，一直都是這個被自己怨恨了多年的男人在照顧自己。但也是他騙了自己這麽多年……
他嘴角輕顫，心裏一陣五味陳雜。
手機那頭突然沒了聲音，傅章霆有些奇怪地“餵”了一聲，信號不好嗎？
又等了會兒，那頭再次傳來小兒子甕聲甕氣的聲音，“你說。”
語氣沒了平時的倔強固執，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。
傅章霆聯想梁致遠聯系自己時的那句“只是不想讓我姐姐傷心，不然那臭小子關我什麽事。”
看來在前妻那受了不小的打擊。
他擡手捏了捏山根，問：“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他問這話時語氣帶著些微悲憫，似乎早就料到了一切。
傅靖遠張了張嘴，半晌才語氣艱澀地問，“這些年……為什麽一直為什麽不告訴我？”
為什麽不告訴他？傅章霆目光微閃，記得當年他騙他他的母親在國外沒了的時候，那孩子也是紅著眼眶一臉固執地問他為什麽不告訴他？
多少年過去了，這小子還是一樣執拗。
默然片刻，他微乎其微地嘆了口氣，“你對她感情那麽深，心氣又那麽高，那會兒哪裏受得了？”
以他的性格當時說不定不管不顧追到國外去了，十幾歲的半大少年，哪裏是當時已在拉州擁有一席之地的梁致遠的對手，那小子能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活下來，早練成一身心狠手辣的手段，除了陸挽梅他誰也不在乎，並且心裏一直記恨著他當年橫刀奪愛，說不定臭小子人一過去就被他當成眼中釘無聲無息處理了……
拉州那個地方，他就是想救也鞭長莫及……
“如果這次我沒遇到他們，你們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讓我知道？”
小兒子的質問拉回了他的思緒，傅章霆苦笑了下，“如果可以，希望你一輩子都不知道……”
一輩子……傅靖遠下顎緊了緊，“你們真當我是小屁孩來糊弄。”
聞言，傅章霆自嘲地一笑，“只是這個謊言，好像也沒多高明，這些年……你依然活得很辛苦。”聲音壓著絲微不可聞的愧疚和心疼。
傅靖遠扯了下嘴角。
被仇恨充斥的人生，怎麽可能不辛苦……
只是……父親滿頭銀絲和隱忍克制的模樣在面前浮現，他深吸了口氣，語氣有些覆雜，“被我恨了這麽多，你們就一點都不覺得冤……”
那頭沈默了。
又等了會兒，就在傅靖遠以為他會回避這個話題時，卻聽電話那頭的人終於低聲開口，“不管你怎麽想，我始終是你爸……”
“難道不是把我和我哥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嗎？”傅靖遠自嘲一笑。
關於這一點，傅章霆並沒有否認，“一開始是……”
果然……傅靖遠目光瞬間黯淡下來，自己和大衛一樣，只是枚棋子而已。
“後面看著你倆一天天長大……從蹣跚學步，到會叫爸爸……”
那頭略寫別扭的嗓音拉回他的思緒，傅靖遠一楞，原來那些，他都記得。
往事歷歷在目，在他自小印象中，父親並一直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，他平時工作忙，在家的時間也並不多，對他們尤其是對哥哥的要求十分嚴厲。只是每次回來的時候，他都會特地抽出時間陪他們，雖經常被精力旺盛的他們弄得手足無措……
他知道自己小時候挺頑皮的，沒少給他出難題，到現在還記得有一次和睿子他們玩捉迷藏，他爬到院子裏最高的那棵老槐樹的枝頭上，原本還企圖從那兒爬出圍墻外，結果一個樹枝太細，經不起他折騰，當初折斷了，而他直接從上面跌下來，那麽高的地方，當時都嚇傻了，因為自己肯定要摔死了……
關鍵時候，一雙有力的大手接住了自己，他呆呆擡頭，望見沈著個臉的父親。那會兒他還以為一頓胖揍肯定跑不了了，結果父親卻並沒有打他，只警告說再有下次就去醫院躺著……
那時的父親身形高大偉岸，像座山一樣……哪像現在，多走一段路都要停下來歇會兒，尤其做了手術之後，整個人瘦了一大圈……
眼眶突然莫名有些熱，父親這幾年真的老了不少……
“這麽久沒回家了，明晚一起吃個飯吧。”
那頭傳來傅章霆的聲音，明明和往常沒什麽不同，傅靖遠卻好像從中聽出了不一樣的關懷。
他喉頭動了動，過了會兒才輕應了聲“好。”
……
掛完電話，傅靖遠心緒還有些難平。
見他怔怔看著屏幕，許宜帆淡笑道，“其實你父親還是很在意你們的。”
她說著自嘲一笑，“不像我……才是真的……”爹不疼娘不愛。
後面的話沒說出口，但是她眼裏的苦澀傅靖遠看到了，探手攬她入懷，他的語氣已經恢覆如常，“我爸就是你爸，他在意我，肯定也在意你。”
將人抱緊了幾分，他故意逗她，“實在不行，我不介意多層身份……”
對上那雙帶笑的桃花眼，許宜帆微松了口氣。
能開玩笑，說明情緒已經調整過來了。
拍了下他後背，她難得配合道，“先給零花錢再說。”
“我的錢不都在你那兒？”傅先生微瞪了瞪眼，表情無辜。
“少來，私房錢呢？”
“天地良心啊傅太太，我哪有私房錢。”
“最好別讓我發現，不然……”許宜帆哼了一聲當做警告。
“許警官明察秋毫……”
傅靖遠瞇了瞇眼，突然想起這是兩人在國外的最後一晚了，眸光一閃，“對了，你警服呢……”
“在行李箱裏。”許宜帆都不知道出門前這人為什麽非要她帶警服，還是那套繁瑣又正式的常服。
對上男人笑得跟狐貍似的俊臉，她心底染上一絲懷疑，“你……”
話未說完，整個人突然被人打橫抱起。
她慌忙環住他脖頸，“幹嘛呀你……”
男人抱著她穩穩往床邊走去，薄唇噙著絲笑，搭上那張濃眉飛揚的俊臉，痞子似的。
心裏隱約猜到什麽，她臉紅了紅，嗔他，“都要吃飯了……”
“你不是剛吃過嗎……”
“那你不餓嗎？”他今天幾乎都沒吃過什麽。
“一會兒就飽了。”
傅靖遠將她放到床上，高大的身體隨即覆了上去，“老婆，我們今天玩個有意思的。”
……
落地窗簾緩緩滑動，擋住了一屋的火熱春光……
窗外依然是白茫茫的世界，只是明亮的夜空再沒有一絲雜質，萬物明朗，天空幹凈通透，如同那句古詩——雪後初霽陽光至，寒色不遮萬山翠……
第二天，作繭自縛的傅先生好不容易才把傅太太從床上挖起。
許宜帆又累又困，任由他給自己穿上衣服，洗漱過後下樓吃飯，她的胃口依然不是很好，被傅靖遠哄半天才勉強吃點，之後收拾行李趕去登機……
回到南城已是下午四點多了，一部黑色的奔馳越野車早已停在外面，竟是傅靖修開車來接他們。
大約剛從公司過來，他身上穿著身深灰色的西裝，修身剪裁的設計將本就修長的身形襯地愈發筆挺矜貴，配著鼻梁上那副金邊眼鏡，斯文內斂的模樣和那部霸氣又充滿力量感的越野車形成鮮明反差。
許宜帆還在為第一次見面不歡而散的事感到無所適從，傅靖遠已經放好行李拉她上車，“晚上張姨煮了啥？”
大剌剌的語氣和平常並沒有什麽不同。
“你想吃什麽？”
駕駛座傅靖修淡淡一笑，車速卻不減，鏡片後的眼睛十分紳士地掃了眼他身側的人，“弟妹呢？”
“吃了幾天西餐都快給我們吃吐了。”傅靖遠偏著頭想了想，“炒面，拔絲芋頭，茄子煲……再來個佛跳墻吧……”如數家珍的幾乎都是妻子的喜好。
“這麽素？”傅靖修握著方向盤笑道，“鮑魚、蝦和螺那些海鮮吃嗎？”問的當然是他身側的人。
隔著鏡片對上他溫和的目光，許宜帆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傅章霆的影子。
海鮮嗎？
她抿了下唇，仿佛聞到了腥味，胃部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湧起來……
傅靖遠見她皺眉捂住嘴，連忙拿過垃圾桶，“怎麽了，又不舒服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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